卡尔文眼前仿佛能看到亚历山大那张因担忧和旅途劳顿而更显粗糙的脸。他知道亚历山大指的是什么,俄罗斯的魔法部充斥着无能者投机者和酒蒙子,只想着怎么赚取金加隆,对管理巫师们毫无兴趣。
“…只是他们那几个半大的小子姑娘,”亚历山大犹豫了一下,“伊万、奥尔加、彼得鲁沙…都在霍格沃茨那该死的准入之书范围之外。霍格沃茨拒绝了我们。”语气里带着强烈的无力感和对新环境的茫然。
卡尔文的心微微沉了一下。地域招生。霍格沃茨这份延续千年的傲慢规矩,此刻像一道冰冷的墙。但他同时也涌起一股更为坚定的暖流——奥瑞金兰存在的意义,不正是为了打破这些陈规陋习吗?
“让他们的孩子来,”卡尔文毫不犹豫地说着,斩钉截铁,“奥瑞金兰欢迎所有真正渴望学习魔法的孩子,不论他们的父母是谁,来自哪片土地。给他们准备好申请材料。
保护区的资源、教材,优先满足这些需要避风港的家庭和学生。”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保护好自己,亚历山大。有什么事,立刻联系我。”
亚历山大心中中那份如释重负的感激之情却清晰无比地留在了卡尔文心里。这让他被联合会冷落而产生的些许郁结散去了不少。
创造一个庇护所,一个无论政治风暴如何肆虐都能让孩子们安全学习、免受出身和地域歧视的地方——这是他明确的目标,是目前可见且可掌控的小小火种。
然而,这份微小的安宁并未持续多久。
暮色刚刚降临,为保护区的建筑轮廓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一只疲惫不堪、羽毛凌乱、眼神却锐利依旧的黑色大狗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卡尔文办公室的露台上——那是小天狼星阿尼玛格斯的形态。他迅速恢复人形,脸上没了平日里的那份不羁的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
“卡尔文,”小天狼星大步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灰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和警觉,“我刚从鲁弗斯那里弄到的最新消息,阿兹卡班的看守内部传来的,绝对可靠——小巴蒂·克劳奇那杂种,跑了!”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那个名字:“就在昨晚!摄魂怪不知是被干扰了还是…他妈的渎职!总之那个疯子不见了!这个消息还没传出去,魔法部那些饭桶估计还想拖延时间掩盖他们看守不力的失职,但明天,《预言家日报》头版铁定炸开锅!”
小巴蒂·克劳奇。这个名字像一块裹着寒冰的巨石砸进卡尔文心底深处。他当然知道小巴蒂是谁——从某种程度上说,小巴蒂是自己亲自陷害进去的,他更是伏地魔的狂热追随者!
在罗马那次席卷全球的魔法风暴里,魔力激增…卡尔文瞬间明白了。他引发的魔法潮汐不仅唤醒了普通人,更给一些身陷囹圄的危险囚徒制造了绝佳的越狱契机!
小天狼星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肯定是那次该死的魔力波动!那帮摄魂怪当时肯定都晕头转向了!该死的…”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们当时就不该为了掩护消息处理罗马的事情在那里多待那几天!不然我非第一个冲去阿兹卡班…”
卡尔文抬手,阻止了小天狼星的自责。窗外,保护区的夜色显得格外安静祥和,几只夜行性的魔法生物发出低鸣。但这份平静下,无形的寒流已至。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被魔法灯火点缀的保护区。一边是新学期将至,需要安置的俄罗斯流亡者家庭和他们迷茫而充满希望的孩子,他亲手建立的、试图提供一个避风港的学校——奥瑞金兰。这是他能掌控、能照亮的一方天地。
另一边,则是无边蔓延的黑暗:格林德沃的行踪成谜,代表着旧日的恐怖和理念的极端冲突;第二塞勒姆的阴影在联合会的疏忽下愈发庞大,他们的目标是对魔法存在的彻底毁灭;而现在,随着小巴蒂·克劳奇从号称永不陷落的监狱逃脱,伏地魔的触手已经再次伸了出来,带着极致的残忍与恶意。
国际巫师联合会的灯光追逐着格林德沃留下的幻影,却忽略了脚下的陷阱。邓布利多的告诫如同警钟长鸣。力量…目标…卡尔文的面容在昏暗中沉静如水,只有眼底深处,属于卡佩的、对力量的掌控汇聚成一种无比冷静的决断。
他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转向一脸愤懑又忧虑的小天狼星。“准备好,去一趟魔法部,”卡尔文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室内凝重的空气,“霍格沃茨的开学季…不会太平静了。明天报纸一出,整个英国都会震动。而风暴的中心…或许就在我们身边。”
窗外,夜风渐起,远处禁林的黑暗轮廓如蛰伏的巨兽。新的角力场,已然铺开。
-----------------
法律执行司司长兼魔法部副部长鲁弗斯·斯克林杰的办公室弥漫着熬夜的苦涩气味和焦虑。鲁弗斯本人像一座快被压垮的灯塔,深陷在宽大的皮椅里,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手指神经质地揉着太阳穴。
文件凌乱地堆满了他的办公桌,一些甚至滑落到厚厚的地毯上,如同他被过度消耗的精力。卡尔文和小天狼星推门而入时,带进来的风似乎都让他疲惫的神经刺痛了一下。
“卡尔文!小天狼星!”斯克林杰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从椅子里弹起来,努力挺直脊背,那份深入骨髓的职业素养暂时战胜了身体的疲惫。
他绕过桌子迎了上来,脸上挤出一点强撑的镇定,但眼底深处翻滚的忧虑却清晰可见。他知道他们为什么来。
没等对方开口,斯克林杰的声音已经带着沙哑响起:“最新的汇报刚传回来,情况糟透了。阿兹卡班那边一团乱麻,小巴蒂·克劳奇,那该死的…像是凭空蒸发了。摄魂怪说他们毫不知情,现在连他是怎么越狱的都不知道!”他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墨水瓶子震得跳了起来。
小天狼星的灰眼睛里瞬间燃起怒火,他往前踏了一步,声音因为压抑而显得有些尖锐:“不知道怎么越狱?鲁弗斯!你们魔法部的看守是摆设吗?肯定是那晚那个该死的魔法风暴!全世界都乱了套,摄魂怪那种依靠情绪存在的鬼东西能不懵吗?”
他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高,一股寒意窜上脊梁,“我怀疑这杂碎是不是突然变成阿尼马格斯了!就在那场魔力风暴里!老天爷打盹,让这疯子撞了大运!他能变成老鼠、苍蝇,甚至是他妈的一条蛇之类的!趁着摄魂怪晕头转向,钻过牢门缝隙就溜了!这不是没可能!”
斯克林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小天狼星这个推测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思路里的迷雾。阿尼马格斯…在那种特殊的、能唤醒麻瓜魔力的全球性冲击下,一个本身就拥有强大魔力、并且求生欲和意志力都扭曲到极致的食死徒…意外获得变形能力?
这解释了许多监牢未遭物理破坏的疑点。它荒谬,却又在当前的背景下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可怕可能性。他下意识地和卡尔文交换了一个眼神。
卡尔文的表情依然冷峻,像霍格沃茨古堡深处最坚硬的岩石。他微微颔首,眼神锐利如刀:“这个推测…可能性确实不低。鲁弗斯,现在重点不是他怎么出去的,是他出去后会干什么,还有——你们打算怎么把他抓回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头砸在斯克林杰心口。
鲁弗斯·斯克林杰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屈辱的焦灼和深深的无力感。他烦躁地抓了抓他原本就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金褐色短发,让它变得有些凌乱。
“怎么抓?卡尔文,你看看外面!”他指向紧闭的办公室门,仿佛那后面是空空如也的傲罗指挥部。
“人!我没有人了!”斯克林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就在今天早上!国际巫师联合会签发了最高级别的通缉令,要求全球魔法部配合,全力追捕格林德沃!我们的傲罗——整个英国魔法部最精锐、最有经验的傲罗,除了极少数必须留守处理紧急事务的,全部!被紧急征调了!现在他们可能在阿尔卑斯山的哪个犄角旮旯,或者巴黎的下水道里搜捕那个第一代魔王!”
他胸口剧烈起伏,挫败感像毒蛇噬咬着他。“我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联合会!我跟他们强调,小巴蒂·克劳奇是伏地魔的铁杆,他越狱意味着什么!我恳求哪怕调一个小队回来!结果呢?”
他模仿着对方那冷漠、公式化的腔调,“格林德沃的威胁优先!他曾经的破坏力更大!克劳奇只是个从犯!请斯克林杰副部长设法自行处理!”
笔下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