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看清萧明月容貌时便明一切因果。她俯身将孩子抱起来,在耳畔说了什么,孩子紧握一束紫色红柳花,张开双臂冲萧明月晃了晃。
西海如今戮力同心,向往平和的日子,这是最好的一面,也是萧明月起初递出匕首时的希冀。
和亲使团只在西海停留三日便继续出发,临行前裴不了得来关于漠北的消息。霍家军亦随即传来的口信,两方几乎一致。
霍起与荀光向漠北左王伊无支发起进攻,长明王陆戈与四皇子陆蛮绕于朔方郡进行包抄,伊无支的军队溃败,随行的副将也就是他的兄长,匈奴王第六子落马身死。此第六子不同于先前红泥城的第七子、十二子,他与伊无支一母同胞,感情甚笃,匈奴王对他兄弟二人颇为重视。
第六子为护伊无支命丧边境,伊无支并未再度反击,很快便消失在汉军监控的视野之中。
至此以上捷报裴不了和霍家军信息一致,但霍家军多有一言,陆戈与陆蛮本欲前往云中郡,临时改道朔方郡,而后顺利收割左王有力臂膀。
裴不了后又道,宋言回到长安便被众多言官弹劾,起因于太子上奏请求增兵西境,防守左王突击,可朝中意见是增兵漠北,断绝左王反戈,此间争辩有人发出质疑,西境分明有泰安侯增援,为何还要布兵,言中直指太子别有用心。
陆涺道:“本宫心如月明,天地可鉴,我汉与乌州联盟共抗漠北之计,非一朝一夕可成,匈奴漠北开战,实则争夺在西,安宁公主刚坐上右夫人之位,正是需要助力之时。本宫对泰安侯没有意见,本宫所求不过是安宁公主立足稳固,莫要受害。”
太子高堂之上如此相护,东宫一势已清晰明了。彼时蔺仪不在身侧,他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陆涺根本不惧有心之人做出文章,因为这些人寻不到任何证据,他送往西境的书信都是霍家军以命护送,而西境从未回过只言片语。
可陆涺自以为的“清白”并非能解危,相反,人越想证明什么,越陷于泥泞之中难以自拔。
宋言朝上看着陆涺,有心难言,终是默然垂下眼眸。
萧明月知道,这都是长明王与四皇子的手段。长明王一生驻守并州,对于边关人情地貌了如指掌,他之功绩确实不由分说,如今借此反制太子,想来他们对于自己与东宫之间的联系亦有所知。
但长明王与四皇子改道朔方郡对于霍起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良机。同样都是战场中厮杀出的悍将,霍起亦不是善人。便是霍家军不说,萧明月也能猜到,想来霍起的刀已经向朔方挥去。
外敌狼烟不息,内争复燃不休。
萧明月如今想的,便是将小河送到雀城,快些回到赤谷城。
整顿出发的前一夜,她看见阿尔赫烈正在给天涯洗刷鬃毛。
他的身后是一片遥远的夜。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不知为何分明近在咫尺的人却好似隔着天堑,这种哀愁让每一步都走的很是沉重。
黑夜如期而至,犹如重逢后还会有别离。
阿尔赫烈闻声回过身来,唇角微扬,好似不觉那些风尘,天地依然如清。
萧明月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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