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跑来跟胡秉章打“小报告”,说胡维岳偷挪地边界碑的,是胡学礼。
他和胡维岳还是宗亲呢,没出五伏。
胡学礼的爷爷,和胡维岳的爷爷,是同一个爷爷的。
但人性就是这么现实。
当初胡秉章家里风光啊,胡桥村没一个不巴结他们家的。
胡学礼看到他同宗的堂哥那情况,就偷摸去给胡秉章“告状”,也是为了讨好胡秉章一家。
胡维岳知道是胡学礼告的状,他自己在当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换句话说,换了他,他也会这么做的。
然而,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胡秉章家里遭此大难,村里人多半数都在看他们一家笑话,哪里还有昔日的风光。
从胡维岳家里出来,胡秉章先去找了当初给他告状的胡学礼。
当时胡学礼可是重要的人证,被村长带去,一起挪了地边界碑。
这事要想说清楚,难免还得找他。
胡学礼在家锄鸡粪呢。
那时候庄稼地里,化肥还没那么普及,农家肥是很珍贵的。
平日里鸡粪、鸭粪、鹅粪、牛粪、猪粪、还有自家茅厕的粪,都给锄到一个粪坑里去发酵。
甚至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在外面想上厕所了,都憋着跑自家地里去上。
要是离家里茅厕近,那就憋着去自家茅厕。
有个戏曲唱词,挺有名的。
“清早起来去拾粪,回来不见俺女人。”
这个“拾粪”,就是当年在农村非常普遍的一个事儿。
各家的牲口,在路上拉了粪,拾粪的人,用一个粪篮子,给拾回来倒到自家粪坑去。
后来有了化肥了,农家肥自然也就少见了。
胡秉章走进胡学礼家的院子里。
胡学礼家也喂的有鹅,听到有人进到院子,叫了起来。
“哟,秉章大伯,是你啊。”
胡学礼看到了胡秉章。
手里的活没停,只笑着说了句。
要在以前,别说是锄粪了,就是救火呢,他也得先停下来,再跟胡秉章说话。
胡秉章自打儿子出事后,这些日子里见多了世态炎凉,也早习惯了。
“嗯,学礼,忙着呢?”
先客气一句。
“对,锄鸡粪呢,秉章大伯,有事嘛?”
依旧是一边忙着,一边跟胡秉章搭着话。
“学礼,东地那边,维岳家的地跟我家搭边儿的,那地边界你都还记得吧?”
胡秉章也没多绕弯子,说了一句。
胡学礼一听是这事,心里明白了。
多半儿是胡维岳又偷挪了地边儿界碑。
他可不掺和这事。
当年他管这事,是为了讨好胡秉章。
可如今胡秉章家里落魄成这样,谁还替他们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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