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清冷的声线添了几分温和:“皇上,谢谢你同浅音说如此之多,我也很希望,我是皇上心仪的那位女子,只可惜,浅音不是。”
萧衡的手无力地垂落,眼中满是绝望和痛苦,眼角凝了许久的泪缓缓往下滑落。
“淼淼,你为何要如此狠心?难道我们的过往,在你心中就这般微末,连一丝留恋都无吗?”
柳月棠不看萧衡,只缓缓起身,“皇上,您今夜醉了,还是早些回宫安置吧。”
言罢,她盈盈福下身去恭送萧衡。
萧衡痴痴望着她,仿佛是要将她看穿。
而柳月棠,一直保持着欠身的动作,眼睫投下的浅影里,藏着化不开的清冷,像淬了冰的刃,刺得萧衡五脏六腑都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的淼淼回来了。
可是,再也不是她了……
萧衡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去,脚步虚浮。
他没有再说话,没有再回头,一步一步往长乐宫外走去。
那背影在宫灯的光晕里拉得颀长又孤寂。
萧衡走了片刻,雪霁走上前来,“公主,长乐宫的寝殿已经被宫人们收拾干净了,您是现在就寝?还是再赏会儿月色?”
柳月棠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抬手抚一抚鬓边被风吹得拂动的发丝。
“现在就就寝。”
唯有歇足了精神,明日,她方才能好好同那些“好姐妹”周旋。
第二日,未央宫。
请安的时辰尚未至,殿中已坐满了人。
妃嫔们皆是盛妆而来,鬓边珠翠琳琅,裙裾上的刺绣仿若流霞一般,姹紫嫣红。
首位上,楚妃一袭绯红色宫装,金线绣满了怒放的芍药,鬓边斜插翡翠步摇,钗头是展翅欲飞的贵鸟喙衔珍珠,尾羽缀下的红宝石在她一颦一笑间微微摇晃,衬得她脸颊格外的娇艳夺目。
叶才人脸上堆起一抹奉承的笑容,“楚妃娘娘今日这身打扮可谓是惊艳四座。
楚妃明艳一笑,抬手抚一抚鬓边的步摇:“今日贵妃娘娘入宫,咱们自然要打扮得隆重些,可不能失了礼数。”
刚被太后解了禁足的明婕妤含笑听着,端着茶盏并不喝,只捧在手心用盖子悠悠拨着浮叶,勾唇道:“楚妃姐姐是怕被比下去了吧?”
不待楚妃说话,她又道:“不过,咱们中原的女子,自是不会比一个外族女子差的,她能得个贵妃之位,不过是沾了澜月国的光罢了。”
叶才人笑道,“婕妤姐姐说的是呢,听闻昨夜皇上去了长乐宫,却连宿都未曾留。这可是她入宫头一日,澜月国的大汗还在宫里,皇上竟半分面子也不给,只堪堪看了两眼便离去了,只怕……”
她眼波流转,掩唇一笑未再说下去。
底下的一位才人笑吟吟接了话,“只怕……是生的奇丑无比吧。”
“哈哈哈……”此话一出,众人皆笑声连连。
明婕妤扬了扬手绢,掩唇道:“咱们中原女子娇媚温婉,草原女子贯来粗野豪放唤了,皇上怎会喜欢?”
“倒也不一定。”容嫔环视了一番众人。
“从前的白氏亦是草原的女子,生的倒是明媚动人。”
下首的低位妃嫔扬声道,“白氏的母亲毕竟是中原人,白氏自然同母亲长得有几分相像。嫔妾幼时曾有幸去过草原那边,草原的女子五官虽生的精致,可肌肤却暗沉无光。”
明婕妤噗嗤一笑:“是了……白氏所生的三皇子便黑黑的,一点都不讨喜。”
说完,明婕妤望着身旁默不作声的苏南卿道:“柔婕妤怎不说话?”
“妹妹只是觉得各位姐姐说的都在理,只是如今贵妃娘娘还未到,咱们在这妄自猜测,若是传了出去,怕落人口舌。”苏南卿声音轻柔。
笔下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