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戳中了所有人的心思。六大强国的改革都已进入深水区:明国的钢铁产能刚有起色,却要按联邦配额向小国低价供应;越国的纺织业想抢占武洲市场,却因联邦关税同盟的限制,不能随意降价。
虞国研发的新型钢轨,按联邦技术共享协议,必须以成本价向宁国、洪州出口,损失的利润足以再建两个梅钢联合体。
“抛开小国,六大国自己组个同盟,效率会高得多。”朱祁锂半开玩笑地说,“关税统一、技术互通、军事协作,少了那些无休止的磋商,五年时间咱们就可以把整个世界涤荡一遍,也就不用和那些小国扯皮了。”
这可不是什么空谈,六大强国的工业产值占联邦总量的八成,军事实力更是远超中小藩国总和,若真要撇开联邦单干,完全有这个底气,朱祁锂心里恐怕还真的有这个想法,抛开那些小国,由这些大国统治这个世界,在他看来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朱祁铸却摇头:“没那么简单。当初沈国的朱佶焞,就靠联合三十多个小国,在议会里逼得六大国让步。如果咱们大明联邦真的被架空到形同虚设,这些小国未必会服软,反而可能闭关锁国,或者自己抱团起来,封堵整个南洋地区的航路。
切断越国、扬国和其他大国之间的联系,到时候咱们这些大国在日积月累之下,也会分崩离析。”扬国在南洋地区的文化渗透,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联邦的“宗藩体系”,如果大明联邦体系瓦解,南洋诸国很可能转而扶持本土文化,削弱扬国的影响力。
“更麻烦的是宗室内部。”朱奠培的语气严肃起来,“联邦在,至少有个规矩:皇位继承要过联邦备案,军队调动要通报联邦秘书处。真散了,各国手里的军队可就没了约束。别忘了,周天子是怎么失势的,春秋战国是怎么形成的,中央的存在是必要的。”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水中,激起层层涟漪。他们都是朱家宗室,对“内斗”的记忆远比旁人深刻。建文年间的藩王之乱,永乐年间的靖难之役,洪熙年间的万寿节之变,每一次动荡都源于朱家的自己人。
联邦这个中央机构虽不能完全杜绝冲突,却至少提供了一个缓冲,各国的矛盾可以拿到玄中城的议事大厅里讨价还价,而不是直接兵戎相见。
朱祁镛补充道:“洪州的五脉能和平共处,就是因为联邦制度作为榜样,咱们洪州的‘五年竞选制’有明确规则。
如果在联邦层面上就破坏了规矩,相信咱们洪州共和国国内的规矩也将不复存在,光是鄅王和邓王争夺铁矿开采权,就能把草原翻过来。”他亲身经历过派系斗争的凶险,清楚没有外在约束的宗室竞争,最终只会走向分裂。
朱昭熙看着众人,缓缓开口:“我们都是从大明帝国走过来的人。太祖皇帝从濠州起兵,带着二十八人打天下,图的是什么?不是为了朱家占多少地盘,是为了让百姓能安稳种地、经商、读书。
太宗皇帝五征蒙古,修《永乐大典》,也是想让‘大明’这两个字,能成为所有人的依靠。”
她顿了顿,继续道:“洪熙盛世为什么能成?因为仁宗皇帝知道,江山不是朱家的私产,是天下人的。
现在的联邦,道理也一样。它或许是个包袱,但这个包袱里,装着的是不让宗室自相残杀的规矩,是不让小国沦为鱼肉的底线,是让百姓能在这片土地上安稳生活的依托。”
笔下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