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的风带着歌谣的余韵,掠过雾隐岛的每一寸土地。传习馆的孩子们还在围着新做的风哨嬉笑,突然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指着窗外,声音里裹着惊奇:“看!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
众人抬头时,只见天幕上的星瀚洲星轨突然泛起涟漪,无数细碎的光点脱离轨道,像被风吹散的金沙,拖着淡银色的尾痕坠向海面。那些光点并未沉入水中,而是在浪尖跳跃,汇聚成一条闪烁的光河,河面上浮着星晶碎屑、风珀粉末、火纹灰烬与浪痕凝结的珠——竟是各族信物被澜核共振时溅出的微粒。
“是星尘路!”星瀚洲的女寻澜者快步走来,发间的星晶簪随光河的波动震颤,“星录上说,当澜脉共振到极致,星轨会卸下部分星尘,为远行的人铺就看得见的归途。”她展开随身携带的星图,图上代表“待醒星”的暗点已变得明亮,周围还浮现出无数从未标注过的星子,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
光河的尽头,那艘载着礼物的新船正被星尘托着加速前行。船帆上的融合纹在星尘映照下,渗出淡淡的金芒,原本绣在帆角的尘澜花图案竟开始舒展花瓣,仿佛在汲取星尘的力量。守在船尾的少年突然发现,船舱里那幅孩子们画的手拉手图画,边缘正泛着微光,画中所有人的脚下,都生出了与光河相连的金线。
与此同时,雾隐岛的码头边,刚送走新船的各族人被一阵奇异的震颤惊动。老药翁拄着拐杖走到光河与陆地相接的地方,蹲下身用指尖蘸了点星尘,放在鼻尖轻嗅:“有‘待醒星’的气息,混着火山灰的暖、流沙的干,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唤。”他话音未落,指尖的星尘突然化作只半透明的小虫,振着翅膀飞向护生堂的方向,沿途留下蜿蜒的光痕。
护生堂内,楚昭宁正对着澜核研究世界护生图。图上“待醒星”的位置已不再空白,浮现出片模糊的轮廓:像是被群山环抱的谷地,谷中央有座半截埋在地下的石塔,塔尖嵌着块泛着红光的晶石,周围的土地呈现出龟裂的褐色,却在石塔根部隐约可见淡青色的纹路——与风瀚原的风脉、雾隐岛的澜脉有着同源的流动感。
“这石塔……”苏辰指着图上的轮廓,突然想起逐风者曾提过的“回音谷”,“会不会和记载声音的石头有关?”他刚伸手触碰石塔图案,护生堂外突然传来风珀风铃的清响,那是新船出发时挂在船尾的同款风铃,此刻竟自己摇晃起来,铃舌上凝结的星尘正顺着绳索往下滴落,在地面拼出与图中石塔纹路一致的符号。
酉时的太阳开始西斜,将海面染成熔金般的颜色。光河上的星尘突然加速流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朝着“待醒星”的方向涌去。新船在光河中央颠簸了一下,船帆上的融合纹突然剧烈闪烁,舱内那株孩子们种下的暖澜花猛地拔高,藤蔓缠上桅杆,开出的花朵里浮出画面:
画面里是片荒芜的谷地,天空是灰黄色的,远处的群山像沉睡的巨兽。有个穿着兽皮裙的少年正坐在石塔下,手里摩挲着块边缘残缺的风珀——那珀内封存的风,与逐风者带来的风珀有着相同的旋转频率。少年的脚边放着个破旧的陶罐,罐口插着几支干枯的草,草叶上的锯齿边,与风瀚原逐风者鸟喙里的树叶一模一样。
“他就是举着火纹风珀的人!”砂澜岛的老驼夫突然出声,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亮光,“半个月前在沙漠深处,我见过类似的石塔影子,当时还以为是风沙迷了眼。”他指着画面里少年身后的石壁,那里刻着模糊的螺旋纹,与星盘上补全的空白处分毫不差,“这是‘守途人’的标记,传说在所有风途的尽头,都有这样的人在守护未完成的约定。”
画面随着暖澜花的绽放不断变化:少年用手指抚摸石塔上的裂缝,裂缝里渗出红色的光,落在他掌心的风珀上;远处的沙丘在移动,露出埋在地下的青铜碎片,碎片上的纹路与雾隐岛集贸场的风车同源;夜空的暗星突然闪烁,有几颗星子连成线,像只展翅的风蝶——正是逐风者木簪上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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