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滴泪似乎滚落到崔题心里,他怔愣地望着她,指尖微动,而后小心翼翼地抬起。
潘令宁旋即垂下眼帘,自己抬手拭泪,轻声道:“抱歉……”
崔题的手停在半空,只得收下,眼眸一凝,欲言又止,而后小心翼翼询问:“温巡……果真与夙期公子脱不了关系,那么温巡,是否可能是夙期公子本人?”
潘令宁仍然擦着泪,却逐渐平复了语气说道:“我一度怀疑温巡便是夙期公子,可后来一想,又否定了这个推测。”
“为何?”
“陈河所说,陈靖的镔铁匕首乃是幼年得到的,温巡也仅仅比陈靖大两岁,陈靖被收养时才五岁,彼时温巡才七岁,难道七岁的温巡便可早早布局,并且掌握夙期山庄这么深厚的势力?”
“那倘若陈河说谎呢?”崔题质问。
潘令宁轻轻摇了摇头:“便是陈河说话,以夙期山庄的势力,恐非一日之功所成,温巡与我青梅竹马长大,一直寄居潘家宅院,在我父兄和潘家长辈眼皮子底下长大,他能偷偷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便是他想做,他依附何种力量成势?”
“那么,有没有可能,温父早有布局,而后把夙期山庄传承给他?”
崔题这一番话,当真把潘令宁问沉默了,似乎也给了她新的启发,她震惊,而后不敢往下推测。
许久才喃喃道:“温父与我父亲交情过密,甚至我父亲也知道温父的身世,倘若温父有嫌疑……我父亲,又岂能脱得了干系?”
崔题料想不到她推断,显然,这样的推断是致命的,是她无法接受的,她很快激烈反驳:“不,我父亲怎么与夙期山庄有关系,他是被延朔党害死的!我三哥更是堕入延朔党深渊……”
只是她说完之后,愈发地惶恐。
那么一向笃实忠孝的三哥怎么堕入延朔党,且深信不疑执迷不悟,难道仅凭入京结交了妖党狐朋狗友而深受蛊惑?难道之前在歙州没有任何端倪?
察觉到她走火入魔,崔题不顾一切抓着她的手道:“别胡思乱想,别自己吓自己!”
手背上的温度,和他莽撞的举动并不能阻止她胡思乱想。
潘令宁震惊、悲哀,忽然想自嘲道:“可是……倘若我父亲,也是延朔党党徒……我千里奔赴京城救三哥,救家族的意义是什么呢?
似乎信仰遭到了质疑,坚定前行的道路出现了崩塌。
她一时无法接受,表情愈加难看。
崔题紧紧抓着她的手,尝试拉回她的思绪:“你看着我,你如今,坚持留在京城重开讲义堂,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解救家族困局?”
“当然不是,可我的初衷就是拯救家族,倘若初衷便是错的……我有何立场与崔相公并肩作战?”
“宁儿,你现在只是推测,一切只是你的胡思乱想!”崔题安抚,想把她从心魔之困中拉出逃脱。
笔下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