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钉截铁的少年音回荡在大殿之上。
使得嬴政久久不语。
终于追到殿外的蒙恬也是愣怔在外,嘴角不自主地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多日以来,他也经常见到营地之中,那一大一小站在一起。
或言传身教,或解答疑惑,亦或者看到扶苏被赵诚狠狠锤炼,叫苦不迭。
竟是不知何时,扶苏已经对阿诚如此信任。
正感慨间,他的脚边,一只手伸了出来,死死地抓住了蒙恬的裤子。
蒙恬大惊,连忙拉住自己的裤腰带。
两者角力之下,淳于越颤颤巍巍地站起,“不可!!不可啊!”
他看也没看蒙恬一眼,跌跌撞撞地奔进大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万万不可!公子此言,简直是荒唐至极!”
“他定是被血屠迷惑了心智!”
“公子一介文弱公子,从未领兵,如何驾驭这群凶徒?
若赵诚在军中暗使手脚,借公子之名行叛国之实,届时邯郸未破,咸阳先危,公子担得起这干系吗?”
“何况攻赵乃国之大事,需运筹帷幄、择选良将,岂可为‘还赵诚清白’这等私念,拿大秦锐士的性命、拿一统大业做赌注?!”
“陛下!公子年少,被奸人蒙蔽尚可恕,可这兵符兵权,绝不能轻授啊!
赵诚本就有叛国嫌疑,若借公子之手重掌血衣军,那封密信里的‘合谋分秦’,岂非要成真了?!
臣请陛下断其妄念,莫让大秦基业,毁于公子一时冲动啊!”
淳于越这番话,先是质疑扶苏的领兵能力,点出扶苏年幼,不足以信任其率领血衣军。
又强调了血衣军与赵诚的绑定关系,点出赵诚可能借助扶苏的信任夺权。
其二,更是将扶苏请兵攻赵解读为因私废公,上升到危及大秦基业的高度,并坐实赵诚的叛国威胁。
如此短的时间里面,将如此多的诛心之刀藏于话语之中,将危言耸听用到了极致。
扶苏听着,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此时,他第一次在“先生”身上,感受到了那博大儒学掩盖之下的刺目私心。
并为之感到厌恶。
他微微转过身,冷漠以对,“淳于博士,其一,血衣军将士们并非凶徒,他们各个都是豪放直爽、有情有义的忠国锐士,他们忠于秦国,忠于王父,待吾亦如同袍手足。”
他挺直脊梁,原本瘦弱的肩膀,如今已宽阔许多,有了棱角。
“其二,领兵攻赵,军权在吾,有何责任,吾自担之!所谓邯郸未破,咸阳先危不可能发生,吾作为王父嫡长子,亦能担得起这份干系!”
他掷地有声道,“其三!攻赵确是国之大事,该运筹帷幄、择选良将,也正因如此,我大秦良将之中,何人比赵将军更锐不可当?”
“还其清白,自是国事,如何算是私念?”
他冷静以对,一一辩驳过去,竟让淳于越愕然而哑口无言。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似乎已经不是孩童了。
竟开始有些顶天立地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如此巨大变化的?
嬴政默默看着扶苏斩钉截铁的辩驳淳于越,心中不由自主的欣慰和开心。
他在扶苏的身上,看到了担当、责任、勇敢、坚毅、无畏以及血性。
这些真正的,军魂一般的东西,并不与他从前学的那些儒学精神冲突。
相反,它加持了扶苏身上的浩然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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