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畸亭再次回忆了一下,高艮确实说的是陵州城里面。
突然,觉得嘴里有些苦。
“呸!呸!”
他狼狈地从嘴里吐出刚才脸着地,不小心掉进嘴里的泥浆。
而后抹了把脸,又使劲拍了拍身上的泥水。
今天这天气实在糟糕了。
他抬眼望去,阴沉的天幕低垂,细密的冷雨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严严实实地笼罩着这片郊野。
脚下是望不到头的泥泞小径,两旁湿漉漉的杂树林透出森然寒意。
“就不能挑块干爽地儿?非得让老子摔个狗啃泥才舒坦是吧?狗屁玩意儿!”
谷畸亭忍不住又骂了系统一遍。
这次的任务是给未来三十六贼中的三人送信。
丁大力、周圣、魏淑芬...
周圣,武当奇才,八奇技风后奇门的创造者。
魏淑芬,西南用蛊的高手,原著里也有出场。
可这丁大力……谷畸亭皱紧眉头,在有限的、被系统刻意模糊处理的原著支线记忆碎片里翻找,只捞到一个极其模糊的标签——金身老头。
这是他的外号。
长什么样?多大年纪?脾气如何?落脚点具体在哪?
说是在陵州附近……这“附近”二字,简直比眼前这片雨幕还要辽阔。
在这1944年初冬的陵州郊野,在这片被战火和雨水浸泡得发霉的土地上,找一个面目模糊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一个激灵。
他突然想起了刚解锁的玩意儿——观海之术的“运势识别”。
死马当活马医吧!
谷畸亭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排除杂念,将意念高度集中,如同在命枢丝络界中拨弄那些暗红丝线,心中默念:寻找丁大力。
再次睁眼。
灰蒙蒙的雨幕在他眼中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无数极其稀薄、几乎透明的气运丝线,如同水底漂浮的杂质,在灰暗的背景中若隐若现。
大部分是毫无波澜的“平”,呈现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色;少数几缕带着暗淡的黑灰色泽,透着不祥的“凶”兆,大概是这片土地上某个角落正在发生的苦难。
这些丝线杂乱无章地飘荡着,如同无主的游魂。
谷畸亭耐着性子,目光一寸寸扫过这片被雨水和阴霾笼罩的天地。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怀疑这新技能是否只是个摆设时,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淡红色丝线,如同黑暗中顽强燃烧的一点火星,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灰暗雨幕,笔直地指向远方——陵州城的方向!
“淡红色?代表什么?”谷畸亭心里嘀咕,“‘吉’?还是预示变化的‘凶’?”
系统冰冷的说明文字在脑中闪过。
【无法识别关键走向关联个体的具体运势……】
丁大力算关键人物吗?
谷畸亭心中没底。
按道理讲,没有参与八奇技的,应该是不算的。
但这道指向明确的淡红气运线,是眼下唯一有用的线索。
总比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瞎转强吧。
谷畸亭的直觉告诉他自己。
跟上去!
他不再犹豫,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更深的泥泞,沿着那道微弱的淡红指引,朝着陵州城的方向艰难跋涉。
阴冷潮湿的空气包裹着全身,每一步都带起黏腻的泥浆,拉扯着鞋底。
寂静的雨林中,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踩踏泥水的噗嗤声,以及雨水敲打树叶的沙沙声。
谷畸亭的神经绷紧如弦,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1944年的华夏大地,战火纷飞,鬼子还在这片大地上,万事还需小心一些才行。
小路蜿蜒深入一片更为茂密的杂树林。
高大的乔木枝叶交错,遮蔽了本就微弱的天光,让林间显得更加昏暗起来。
突然!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毫无预兆地响动起来!
那声音饱含着野性和狂暴,仿佛就在谷畸亭耳边炸响!
音浪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震得谷畸亭头皮发麻。
同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也从那边传来。
谷畸亭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想也不想,矮身就往旁边一丛茂密的灌木后扑去。
动作快得很,先将自己藏起来才对。
他屏住呼吸,身体紧贴潮湿的地面。
心里暗暗道。
刚才的吼叫声,似乎是...老虎?!
虎啸的余音还在林间回荡,紧接着...
“砰!砰!砰!”
几声清脆、冰冷、极具穿透力的枪声骤然响起!
是俗称‘三八大盖’的三八式步枪特有的枪声。
随之而来的是人们惊恐的哭喊,绝望的咒骂和凄厉的惨叫声!
“小鬼子!我日你祖宗!”
“娘!我怕!”
“别过来!别推我!啊——!”
声音的来源,就在前方密林深处,距离他藏身之处不过数十米之外!
谷畸亭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利用粗壮的树干和茂密的灌木丛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声音来源处潜行。
雨水冲刷着树叶,掩盖了他细微的移动声。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将每一次呼吸都压得极低。
他拨开最后一丛遮挡视线的湿漉漉枝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瞳孔骤然收缩!
眼前哪里还是树林的空地?
分明是一处人间炼狱!
一片数十丈方圆的林间空地,被粗暴地清理出来。
泥泞的地面早已看不出本色。
被暗红的、粘稠的鲜血反复浸染,又被雨水冲刷出诡异的纹路,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
空地边缘,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具尸体!
全是华夏的平民百姓!
有的被开膛破肚,内脏流了一地;有的缺胳膊少腿,断口处血肉模糊;还有的被咬碎了头颅……死状之惨烈,令人作呕。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们扭曲的面容和尚未凝固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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